2014年4月20日 星期日

典故究竟-壓件申冤 公案討債 史者時代任務

壓件申冤、公案討債」:

所謂的「壓件」,

是指過往經典與種種聖人的教誨,或者已經沉冤已久,並沒有得到解釋,現在卻是申冤的時候。

而「公案

則是指過去聖賢的示現,佛也留下了公案、魔也留下了公案,有非常多的公案是非混淆不明,也會在如今一一的來討債。
所謂的「」就是:欠一個解釋、欠一個了解、欠一個證明



所以面臨這個時候,大家的智慧如何一一去理解、去擴展,以免耽誤此時天時

,甚至又做出錯誤的解釋、認定,這是不應該在此時發生的。



<用考據學打開潘朵拉的盒子>
文/楊照

「考據」剛開始,是「考『經』」,要證明「孔孟本意」到底是什麼,當然要仔細考據經典,追究經書中的每一個字的原始意義。
「考經」的過程中,會需要佐證資料;什麼樣的佐證最有用?既然愈後來的傳注材料,權威愈低,那就應該上溯去追,追到和孔孟時代、經書產生時代最接近的文獻來作為佐證,那就是過去列為「子學」的書。
《莊子》、《老子》、《墨子》、《荀子》、《韓非子》到《呂氏春秋》,這些春秋戰國時代產生,流傳下來的文本,他們和五經、孔孟的時代最接近,有些甚至是和孔、孟同時期的。於是,從「考『經』」很自然擴大到「考『子』」,考據子學著作的版本異同。

「子學」之後,考據的精神繼續發揚,再往外面去拉進更多材料來參酌比對,於是又有了「考『史』」的潮流,考證史書的多種內容異同。
能夠這樣持續擴張其範圍,實在是因為投注在考據的人才資源太龐大了。

考據學最重要的成就之一,是閻若璩對於《古文尚書》的完整研究。
《尚書》篇章分《今文尚書》和《古文尚書》。秦始皇焚書,使得書籍失傳,《今文尚書》是老儒胡生等人,在秦亡入漢之後,憑藉記憶口述,將尚書的內容重新寫下來的。
至於《古文尚書》則傳說是「發孔宅壁」時尋獲,是在孔子家的牆壁裡挖出來,藏在裡面沒有被燒掉的版本。依照這樣的來源,《尚書》內容若有出入疑義,《古文尚書》應該比《今文尚書》更可信。

然而在傳統上,很早就有人疑惑:《古文尚書》讀來和《今文尚書》感覺字句難易明顯不同,而且是《古文尚書》比《今文尚書》容易讀懂。  照道理說,《古文尚書》應該比較接近商周原本,《今文尚書》是後來胡生背出來的,比較可能摻雜了後來的語法、用詞,但為什麼讀來讀去,《古文》都比較簡單?閻若璩做了一件劃時代的事,他詳細考證《古文尚書》,將所有能夠掌握的資料作了清清楚楚的排比,比對出來一個明確的答案:《古文尚書》是假造的,不可能是商周原本,應該是到東晉才完成的。也就是說,上千年來,大家所相信的重要經書權威,認為最足以代表商到西周的文件,竟然都是後人偽造的。
閻若璩又考出:偽造之事,東晉梅賾涉嫌最重。這簡直是個了不起的偵探故事。
靠著細心蒐集資料,聰明敏銳的推理,破獲了一樁歷史犯罪事件。
不過這個偉大偵探閻若璩,造成的影響遠超過《古文尚書》的真偽判斷。
他開了一扇門,或者該說,打開了「潘朵拉的盒子」,從此考據一事,表面還是原來那項學問,骨子裡卻完全不同了。
最大不同的,是從事考據的人的基本出發點,他們的基本假設。

附記:閻若璩(1638~1704),字百詩,號潛丘,生於明崇禎十一年,卒於清康熙四十三年,享年六十七歲。原籍山西太原人,實際則已有六代先祖,遷居江蘇淮安府山陽縣(今江蘇省淮安縣)


  《四庫全書總目‧提要》認為,在考據學的領域,由古至清,沒有人能勝過閻若璩。

近人梁啟超譽閻若璩為「近三百年學術解放之第一功臣」,由此可知,閻若璩的學術,是以嚴謹紮實的考據,作為治學的根基與路徑。

奠定閻若璩學術地位的,是他的《尚書古文疏證》。

他前後用了三十餘年,在他五十歲左右,寫出《尚書古文疏證》。
這本書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,從篇數、篇名、典章制度、曆法、文字句讀、地理沿革和古今行文異同等,多方考證,再引用《孟子》、《史記》、《說文》等書作為旁證,一共羅列了一百二十八條證據,得出東晉梅賾所獻《古文尚書》及孔安國《尚書傳》是後世偽作的結論。黃宗羲看過此書,大加讚賞。還親自為此書寫序。而他所運用的本證、旁證、實證、虛證、理證的考據方法,更是為考據辨偽學創立了通例。

  這樣一種考證的功夫,閻若璩也應用在地理方志上。他的《四書釋地》、《四書釋地續》、《四書釋地又續》、《四書釋地余論》等書,考辨詳實,校正了前人對古代地名的附會之錯,被稱為歷史地理學中的佳作。
  除了上述著作,閻若璩還著有《潛丘劄記》、《重校困學紀聞》、《朱子尚書古文疑》、《孟子生卒年月考》、《眷西堂古文百篇》等書。在清代的學術史上,閻若璩將顧炎武、黃宗羲所高舉的經世務實之學,轉向為案頭上的考證實學。是乾嘉漢學的先驅,也是清代漢學家第一人。閻若璩對清代學術的貢獻,與他的歷史地位,都是值得尊崇的。


康熙四十三年(1704),健康欠佳的閻若璩,面對皇四子胤禛(後來的雍正皇帝)的召見,不辭勞苦風塵僕僕的遠赴北京。胤禛對閻若璩非常推重,延為上賓,禮敬有加。不久後,閻若璩因病卒于京師。他的身後事,由胤禛派人為其打理,還親撰挽詩及祭文,讚美他「讀書等身,一字無假。積軸盈箱,日程月課。孔思周情,皆大言深」。

祭文中「一字無假」的評語,正是閻若璩的考證學中,最為人敬服之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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